母亲节这天甚至没有每年的例行公事，因为我妈上班忙，午饭也是提着走，匆匆吩咐我几句出门去，我还是那样不耐烦。我在家里饭桌上向来是惜字如金，几乎不讲话。别的时候都是在码字，在阅读。
三月初的时候，随着疫情转好，车站开始运转，妈妈说：“终于上班了，耍都耍烦了。”半真半假，还有一半是不上班就没工资的隐忧。二月她曾不止一次说过这次疫情带来的是她上班二十年最长的一次假期，长得无所适从。是我劝说她多看看电视剧，轻松点，不要老是惦记我怎样怎样。我也乐得让她玩乐，我也闲，闲得下厨做家务，天天找活整。
但是她还是十分惦记我，一直让我不自在，成年姑且两三年了，日常吃饭穿衣睡觉她还是放心不下，特别是在这个超长的寒假，很多不快和冲突也更容易出现。我觉得两人都一厢情愿，她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但我无法反过来这样做，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且是重中之重，并非为别人活，我希望她能发展一些自己的兴趣爱好，能不要每天上班回来第一句话都是问我的行踪，但是她至少现在不会这样想，也许她的人生价值已经定型在为家庭，为他人，不为自己。
我妈大概的人生经历，应该是用不了几张纸就能书完的，出生农村，初中文凭，曾经南下打工，后来回县城结婚生子，在车站上班，前期跟车售票，练就大嗓门，多年后没有改过来，后期做登记工作，枯燥乏味的填表与司机打交道。工作本身是不繁重的，但消磨意志，全年无休，搬家若干次，有时离单位远，有时离单位也算近。工资在这个消费水平离谱的城镇上，够供一家人吃喝。
就算是单薄的经历，也时长有谈及往事，会心笑容，在日常中见得稀罕。虽然愁眉苦脸较多，让我牵心挂肠得很，好在现在她也会计算着退休的日子：“还有七年，八年”。
人生不过一半，来日是挑战，也是福报。为自己想想，我这么期望她，也有五六年已矣。
-2020.5.10 阴
